黄土层蜀都三迁

蜀都三迁

文/黄土层

立夏

一个偶然又必然的机会,我来到了成都。

说偶然,的确是一个寻常的日子。立冬过后,北风已经在北方刮了一周了,而南方还没有北风的一根毛。翻过秦岭,进入四川盆地,气候温和,空气阴沉,偶有艳阳也是昙花一现。说必然,在公司这么多年,调离已经是一种常态,个人的积累化作精神和心灵的资源,拔地而起,旋地而落,收获的是“变化”带来的感受。而与地域性发展无关。

来成都,成立财务中心,分配到岗位,寻找办公室,搬家,适应人事环境,熟悉大区框架,顺利接管部门,这些都不说了。单说这两年多个人租房的事情。

两年三迁,以武成大街为中轴线,南北摇摆,打发庸常时光。

我是二进成都。上一次是年12月,由于工作等复杂原因,年4月调往南昌。本次“回”到成都,物是人非,这是老感受。但因为人非,自然也会有一份期待。虽然,后来证明,这种期待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知道生活不再需要幻想什么,人这个产品貌似才“合格”了。

第一个宿舍是武成大街***号。与一个同事合住。老房子老设施,原是一个办公室,宿办合一的架构。中心成立后,三区集中办公了,这里仅供住宿。家具齐全,房子很大,颇有空旷之感,就寝之前,一环视,貌似睡在广场的边上。这就是利用既有设施的好处,我何德何能会配这么大的卧室。这也是利用既有设施的坏处,卧室要这么大做什么。我无可选择。四川冷啊,窗户朝北,医院的仁爱楼,虽是七楼阴冷潮湿,房间里没有一点暖气,悬在半壁的空调实在阴冷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才打开吹一会儿。睡前关闭。洗手间靠门口,老设备,据说是日本进口的,淋浴淅淅沥沥,热气不足以温暖冬天浴室的冷空气。凑合一冬,猫着吧。推开阳台,望出去。市二院的大楼高高在上,楼下有一些低矮的平房和二层老旧的古楼,据说拆迁细则谈不拢,目前只好,形成高和低,旧和新,传统和现代,政府和民间杂处的建筑景观。从早到晚,我面对这么一座建筑其实没什么好感,的警报时而响起,偶尔有些医患纠纷也会上演,患者人山人海,医者分秒必争地看病,生意兴旺,疾病也兴旺,仅此而已。医院大楼脚下低矮的平房和吊脚楼,有一株三角梅,从春到秋总是红红火火地盛开在楼肩上,令人喜悦。植物是人类永远的朋友,它们可以“寂寞开无主”,可以“宫花寂寞红”,可以“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也可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每当面北伫立,看见这一瀑三角梅花团簇锦肆无忌惮地将玫瑰色的流彩从角楼上流泻出来,就感觉到一种高贵的生机勃勃的气质,既不顾传统也傲睨现代地生长和绚烂。

这个大院向北一步之遥是二院,步行五分钟向西是四川传媒大厦,著名的红星路二段85号就在我的隔壁,那是全国诗人都向往的《星星诗刊》编辑部。向南走不了20分钟就是著名成都商业街春熙路太古里。向东是电视塔,正月十五上元节,这里迎来了万人空巷的烟花之夜。武成大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3号线和4号线就通过武成大街和庆云南街的交口。这是一个交通便利的地方,距办公室也就5分钟的路程。但是这个住宿的最大问题是房租太贵,又大而无当,设施一般,还自称外国货。住了一年吧,决定搬家。

第二个宿舍是梅花庭院。这是与另一个同事同住。其他细节都是浮云,不值一提,只有方位值得一说。这里位于武成大街北部的四圣祠北街。大院逼仄,院子中间种满了梅树和山桃树,格局之小,荒落竟无人闲坐。房子在五楼,无电梯。上楼气呼呼爬五层到了,下楼噔噔噔下五层到了。我住的卧室窗子是西窗,面对的是四川省神学院,早晚有耶稣圣乐飘过来,周日的九点,恩光堂的钟声准时响起,横扫着耶稣的子民和非子民。楼下有个花圈店,各种丧葬品琳琅满目十分齐全,沿着花圈店两边是饭馆和按摩店。马路对面有一个殡仪馆服务站,为那些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贴面地进入火葬场,做准备。因为是二院的东门,停车场出口,自有方便处,但也有一个出口运入医疗器械和药品,医院垃圾。

这些都可以忍受。

但事情还不止于此。最近搬家之前,四圣祠街口不知道哪个部门批准,成为垃圾转运站。每天出门上班,必经路口。而路口必停一部垃圾转运车。大大小小的垃圾车麇集在这里,把垃圾倒入转运车,腐败气味弥漫开来,整条街道,再无新鲜空气可言。转运车上有一行标语“垃圾分类让城市更美好”,但城市的美好仅停留在标语的层面。搬家的原因还不是这个,另有原因。但从这里开始,有一个根本的不同是:住公司宿舍的时代已经结束,开始了领补贴住宿。由于补贴金额的限制,自己对房子质量的诉求,要找一家合适的套一都是有困难的,只好找了一家单间。

这就是第三个宿舍——玉双路*号。总体上说,是满意的。房间不大,床巨大,占去了房间85%的空间。精装修,主卧带卫生间,整面墙柜可以放进去很多东西。这套房是三室一厅两卫,由于主卧的优势,客厅和大门就是一个走路的地方,基本没有什么干系。形成这样的格局,实在是补贴价位所限,唯一的遗憾是做饭不方便。我不习惯与别人共用一个厨房,所以干脆不做饭。既然近三年都是外边吃饭,难道现在就不能再忍受几年?

四川近三年的生活怎么样,从租房窥见一斑。

我不矫情,没把自己以外省人自设,凭心而论,周围的人也不错。但我不喜欢那种疏懒沉落和光同尘的生活。比如茶馆其实就是麻将馆,喝茶就是打麻将,户外活动的真正目的也不是踏青赏花爬山采风,而是打麻将。打麻将这种零和博弈的游戏可以玩十年八年不厌,一生半生不坠,从早到晚不累。我不愿意用玩物丧志来撕破茶馆文化的虚妄,但至少这不是一个励志的地方。

四川就不是一个励志的地方。

第一次租房,第二次租房,第三次租房,哪一次不带有苟且偷生的意味。本来我不玩麻将,麻将与我何干?但这种“疏懒沉落和光同尘”的习气会浸染到我的生活,或吸附和裹挟我的生活。这就是环境!

你想住什么样的房子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一只巨型眼睛盯着你看,正如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一样,你一有改变生活的念头和动静,这只眼睛就由涣散转换成睥睨。懒散庸常让我安于现状,而麻将文化稀里哗啦的声音让人不再听到自己内心的特立和表达。这种侵袭不是疾风暴雨式的革命而是缓慢的温水炖蛤蟆。抖音、今日头条、吃鸡游戏、麻辣烫。让你溺水,往下掉。

其实,我喜欢革命。你就正面来挑战吧!哪怕每个人的生活之上都有一只臭脚,时不时踩踩你,告诉你臭脚的权威。你时不时狠狠拧痛那脚趾头,告诉臭脚大仙小心大地上俯拾即是的钉子和刺。如果,连这只臭脚也找不到,你只是在莫名其妙地沉沦,这才是可怕和悲哀。

.4.19成都

立夏

黄土层,70后,陕西清涧人。写诗写评,有作品发表于多家刊物或入选多家选本。现居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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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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