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月不圆
作者:单小花编辑:温暖
红尘中,有些人表面上在一起,可他们的心无法在一起,因为心中没有爱。有些人从未想过要在一起,却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有些人虽然一时不能在一起,可他们的心却连为一体了!
六七十年代时,农村人广给儿女定娃娃亲,不管娃娃愿不愿意,他们老早地自作主张,定夺了娃娃的终生大事。
马亮中等个子,身体瘦弱,猛看不算帅,但很耐细看,越看越俊,尤其是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很吸引人。性格温和,成熟稳重,鼻梁上常常架着一副眼睛,一看便是有知识有涵养有风度的人,和人说话时温言细语,显得温文尔雅,对女孩体贴入微,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杨洋个子高挑,身形婀娜。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薄薄的双唇如花瓣娇嫩欲滴,笑靥如花。每天梳着不同的发型,她的光彩靓丽不仅让女同学羡慕,就连男同学也爱慕,还惹得别班男生见她一步三回头,她的美使男人们魂游天外,魄散九霄。
由于杨洋长得漂亮的缘故,在小学时有人对她已产生了好感,这个人是和杨洋在同一个村的邻居王军。
王军身体微胖,眉毛浓黑,眼睛明亮,性格暴躁。声音有磁性,常常把吃了说成齿了,把你们说成你萌,班里同学爱学他说话,每次他说完后,有人就在后头重复他的话,惹得其他同学哄堂大笑。
杨洋为了不让别的同学耻笑王军,在上学的路上课后,常常教王军说话,她先说一遍,然后让王军复述。
杨洋说:“王军你听着我咋念你跟上念,”王军嗯嗯地点头。
“预备,开始。”杨洋看着王军喊道,王军认真的目视着杨洋。
杨洋说:“你们。”
王军紧跟着说:“你萌。”
“错了!错了,重来。”杨洋像个老师一样说道。“你们,”杨洋又念道。
“你萌,”王军念完脸一红,勾下了头。
杨洋看见王军失落的样子,在他肩上拍了一把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跟着我多念几遍,肯定就会了。”于是,杨洋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你们——声音拉得长长的。”
王军紧跟着说:“你…你们,”说完往杨洋脸上一看,羞得满脸通红。
杨洋微微一笑,鼓励他说,“比以前进步多了,继续练。”
王军就像小娃娃第一次学说话一样,眼睛盯着杨洋,认真地看着她的口型,最后,他终于正确地说出了一声“你们,”杨洋高兴地拍手给他鼓掌,还竖起了大拇指。
那时候,他们的年龄都还小,王军如考试得了一百分似的,高兴地拉起了杨洋的手,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声喊着,“我终于说正确了,正确了……”
王军再也不受别人的嘲笑了,他在心里永远记着杨洋的好。
每次去学校,王军将从家里带来的好吃的分给杨洋,有时多一半给她,有时,他舍不得吃上一口,全留给杨洋。
一次,王军家念素了,母亲给他留了一个鸡大腿,他没舍得吃,偷偷地装在塑料袋里。第二天早晨在去学校的路上,王军将存下来的鸡腿给了杨洋。
杨洋从塑料袋里把鸡腿掏出来,一条一条地撕开,面对着王军说,“咱俩一起吃罢。”
“我早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留的。”王军说。
杨洋以为王军真吃过了,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边吃边念叨着,说:“真香。谢谢你奥,王军,我吃过你的好吃的不计其数了。”
王军看见杨洋吃的很香,高兴得笑了。他对杨洋说,“不是你给我纠正,如今,我还是同学们口中的笑柄。”
“小事情嘛,不值一提,杨洋眨了眨眼睛,”笑着对王军说。
俩人好的如同兄妹。
杨洋和王军在读小学和中学时都在同一个班,每天两人上学放学都在一起走。升高中时,王军很苦恼,他怕和杨洋考不到同一所学校,分不到同一个班级。担心他的杨洋会被别人夺走。令王军庆幸的是高中报名时,他和杨洋又分到同一个班级,王军高兴得当场跳了起来,他的反常使老师和同学吓了一跳,大家都将目光一齐投向他,呆呆地看着,以为他神经不正常,王军对大家不解的眼神没有理睬,他依然兴奋不己。
名报罢,王军冲出教室,向山顶跑去,气喘吁吁地站在山顶,仰望天空,大声呼喊,“杨洋——我爱你——我们又能在同一个班级相处了。”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惊吓到了山上的飞禽走兽,它们仰头静静地窥探着王军的神情,叽叽咕咕地在议论着。王军听着鸟儿们清脆的声音,激动不已,躺在地上,两手背抱着后脑勺,面朝天空,不由得唱了起来:“蓝蓝的天空,白白的羊群,我爱你,我的家,我心爱的姑娘……”一会又蹭地站起来,甩胳膊抡腿,一会任意坐、爬、躺,翻跟头。那一刻,王军高兴得像猫逮住了老鼠,他心里暗喜,杨洋非他莫属。
为了让班里同学知道他和杨洋好这件事,王军特意和杨洋走得很近,并私下给班里男同学挑明说了他和杨洋之间的故事。王军亲自向班长申请,将他和杨洋分为同桌,这样以来,他俩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
每天早晨,王军买两份早餐,提到教室将一份微笑着递给杨洋。杨洋在接王军手里早餐的那一刻,幸福溢满了心田,脸上笑开了花,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别的女同学看到他俩亲近的情景,激起了她们的春梦。
王军和杨洋在教室里同出同进,形影不离,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他俩的事不但班里同学知道,就连在校的老师和其他班的同学也略知一二。
每次学校有活动时,有些同学专门指手画脚地议论王军和杨洋的故事。
马亮在他妈李敏肚子里时就和白雪订婚了。
那时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说了算。当年,马亮的父亲马刚的一个结义兄弟白辉的媳妇王平也大肚子。一天,马刚和白辉坐在一起款闲,款着,款着,突然,马刚对白辉说:“老哥,如果咱俩的女人生下异性孩子,咱们就做亲家吧!白辉笑着应道,好啊,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俩人在闲谈时轻率地定了孩子的终身大事。果不其然,李敏生了个男孩,就是马亮,王平生了个女孩,取名为白雪。这样一来,马刚和白辉成了名正言顺的亲家,以后的日子里,他俩一见面就喊亲家长亲家短,说个没完没了,在生活中相互帮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俩人的关系比亲弟兄还好。
那时候的人重男轻女,尤其是农村更为严重。白雪是家里的老大,连小学也没读完,父亲不让她再读了,说女孩会写自己的名字,能分清男女厕所就行了,迟早是别人的一口子人,读多了没用。让白雪在家里老早学针线茶饭,做家务,让她弟弟去学校念去。
马亮是家里的老大,为了他上学宽裕,大妹妹连学校门都没进过,老早的嫁人了。
小时候的马亮根本不懂爱情是怎么回事,高中时,他暗恋上一个女孩,这女孩正是杨洋。
有一天,马亮对班里一位和他关系很好的男同学说:“我喜欢杨洋。一天想的晚上做梦梦的全是她,我一定要把她追到手,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你疯了,杨洋不是早和王军私定终身了吗?难道想你夺人所爱?”
“爱是自私的,我管不了那么多。”马亮说。
马亮为了能接近杨洋,跑操时,他特意站在杨洋的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心里踏实多了。有时,趁大家不注意时,马亮故意踩一下杨洋的脚后跟,之后特意向她赔礼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脚被踩着鞋被踏掉,是常有的事,杨洋习惯了,不追究责任,回过头对马亮说,“没事”,一笑而过。有时,马亮趁大家不注意时,伸手把杨洋的辫子偷偷地拽一下,立马把手缩回来。杨洋被拽地头向后一仰,猛地转过脸,瞪着眼睛说:“是谁这么讨厌拽我的头发?”马亮装得很镇静,淡淡地说:“反正不是我。”
“肯定是王军呗,谁再敢逗?”有两个同学异口同声地说,惹得其他同学哈哈大笑。
从此以后,马亮发奋学习,他以学习成绩在班里拔尖来吸引杨洋的眼球。课间的时候,同学们都像脱缰的野马,尽情玩耍,马亮钻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看课外书,尤其是对爱情方面的书更感兴趣。他把对杨洋的想说的话写成了诗行,悄悄地藏起来,准备偷偷地送给她,可王军将杨洋看得紧,他根本没有机会可乘,为次,他心里感到纠结、苦恼。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唉声叹气。
有时候,王军和杨洋在一起说笑时,马亮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羡慕王军,更是嫉妒。每次听到他俩的欢声笑语时,他的心会隐隐作疼。此刻,他才明白,喜欢一个人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会因为她的冷漠而伤心,会因为不在她的身边而懊悔。心中想的,晚上梦的,每天做的都是为了心中的那个人,渴望着能早些和她在一起,累了,心情不好了她来安慰。他才体会到,爱不需要理由,是一种说不出的心动,是一种无语的安静,是一种心乱的慌张,是一种复杂而又简单的冲动。
有一天,王军爷爷去世了,王军请假回去给爷爷送终去了。
下课铃声响了,杨洋将书包往肩上一挎,头一扭,甩着辫子出了教室门。马亮快速跟在身后,杨洋走多快他就走多快,出了校门口,杨洋直向前面的一个商店奔走,一直没有回头,马亮像贱一样偷偷地观察着杨洋的行踪。他在心里默默地喊着,杨洋回头,快回头。可走了一段路程,仍然不见杨洋回头,他心里有点毛躁,突然,他灵机一动,手堵在嘴上,干咳了几声,杨洋终于折过身子,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原来是你啊,马亮。”
“嗯,是我,”马亮笑眉笑脸地说。
“今天怎么没去食堂吃饭?”马亮笑着问杨洋。
“没墨水了,我出来买瓶,你不是在下面住吗?怎么今天往上走?”杨洋看了一眼马亮问。
“我……我的钢笔坏了,去买个,”马亮结结巴巴地说。
“呵呵!咱们正好一路,”杨洋笑着说。
马亮望着杨洋,就像春雪遇到了太阳。
他俩并肩向商店走去。
“杨洋,今天别去食堂吃了,一起在饭馆随便吃点算了,能行吗?”马亮拧着脖子,偏着脑袋,瞅着杨洋,用哀求的口气问。
杨洋眉头皱了一下说:“别急,容我想想。”
杨洋心想,马亮平常在班里的表现还不错,不去吧,会伤害到他的自尊性,去吧,怕被同学看见乱说,更怕王军知道后误会。最后,她犹豫了片刻说,“马亮,咱们一起吃饭,怕有点不妥吧。”
“咱们是同学,只是吃个饭,怕什么?”马亮深情地看了杨洋一眼。他期待着杨洋的同意。
“好吧,”杨洋大方地说。
马亮眉开眼笑。
来到饭馆,马亮要了两碗烩面,吃饭的人很多,马亮没好意思开口,只埋头往嘴里扒饭。
从饭馆里出来,马亮放慢语气说:“杨洋,去学校还早,刚吃罢,咱们到前边的公路旁走走好吗?那里有很多花草树木,一起过去看看吧。”
“好吧,”杨洋爽快地答应了。
天深蓝深蓝,明净得如湖水,不远处挂着几朵洁白的云,两朵云彩相互依偎着,显得温婉与迷人。风含情脉脉,夹带着花儿浓郁的芳香,柳树在微风中摇曳,空中飞来了两只喜雀,落在树上嘎——嘎——地叫着。
马亮和杨洋边走边欣赏路边的风景,或仰望天空或眺望远处的山峰或蹲下闻路边的花草,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目光时左时右时前时后,想把一切景物看个够。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棵大柳树旁,俩人并排站着,马亮五指紧攥着,杨洋两手伸进衣兜,胳膊一屈,勾勒成了一个三角形,两脚互相踩着。
马亮腼腆一笑说:“杨洋,我给你说件事,可不许生气噢。”
“啥事,你就直说吧!我怎么会生气呢?”杨洋抬头看了一眼马亮说。
“我知道你和王军好,自从第一面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了,一直没有机会告诉给你,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今天我要把压抑许久的话全说出来,不然会把我憋疯的。”马亮顺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沓纸条,递给杨洋。
杨洋听了,大吃一惊,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说:“原来你把我约到这里就是说这事啊。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杨洋将马亮给她的纸条一把戳进衣兜里,扭头走了。
马亮紧追在身后。
“我说让你不要生气,你怎么生气啦?”马亮几步赶在杨洋的前头,两手挡住她的去路,气喘吁吁地说。
“我能不生气吗?你明知我和王军的事,还要在中间横一杠子?”杨洋一脸愤怒地说。
“当我什么都没说。还不行吗?”马亮对着杨洋噗嗤一笑说道。
我慎重地告诉你,“以后别再骚扰我,好自为之。”
杨洋说着,一把甩开马亮,大步大步地向前走,将马亮扔在了后面。
马亮如头上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向全身灌下去,一直浸入到心脏、骨髓。他走路连脚步也抬不起,头勾着。走着,走着,突然,撞倒在一个电线杆上,路过的男女老少都转过脸看着马亮。
“这娃娃眼睛长哪呢?放着大路不走,却去撞电杆。”一个人说。
“可能酒喝醉了吧。”另一个说。
一位年青人停住脚步,俯下身,将马亮从地上扶起来,关心地说:“没事吧,小伙子。”
马亮才如梦清醒,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年青人一眼说:“我好着呢,大哥,谢谢你。”
电杆将马亮的额头碰了个青蛋,明晃晃地吊着,马亮伸手摸了摸,冷笑了一下,装作没事,挺起胸膛继续向学校走去。
下午上课时,同学们看到马亮额头上的伤,围到他身边关切地询问,马亮笑着说,摔了一跤。
杨洋没有过来问,马亮的心里感到拨凉拨凉的。下课时,同学们欢呼雀跃。杨洋伏在桌子上写了这样的几句话,“我的爱心坠落在你心里,如果你让我心碎,我也就有很多无奈藏在心里,只能撕心裂肺地哭了。”
一生一世真心恋一回
痛了悲了也是美
一生一世真心爱一回
苦了哭了也是甜
一生一世真正醉一回
伤了死了也无所谓
晚上时,别的室友都睡着了,杨洋却睡不着。她从床上翻起来,在枕头底下摸出了打火机,大拇指一拨火机亮了,点着了蜡,将蜡倒拿起来在小木箱子上滴了几点蜡泪,把蜡底端粘在桌子上了。她环视了一下室友,发现她们睡得很沉,悄悄地拿出了马亮给她的纸条,默默地读着。
杨洋,你知道吗?从决定喜欢你的那刻开始,我知道我已无可救药了。你是唯一让我喜欢成魔的人,你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发型,我都觉得好看,你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都觉得是对的,就算你对我冷言冷语爱理不理,我还是觉得你就是个性迷人的小可爱,每当看见你和别的男同学亲近时,我会不由的情绪低落,心如刀在一点一点地割,头脑里像钻进了蜜蜂嗡嗡响叫,吃饭也尝不出个味来。虽然我不一定能让你开心,我不一定完美,可对你的爱是真挚的。我觉得你是生命中的唯一,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的整个世界,想你时微笑会不自觉扬上嘴角,听到你的名字心里会感到温暖,兴奋。独自一人在夜里时会想你想到失眠……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在乎你。
我朝朝暮暮一个人独自思念你,我最爱的人啊!我无法抗拒心中对你火热的情感,我的内心常常在流泪,我把心中对你的呼唤普成曲,唱给心爱的人。
每次念着你的时候,我就像被丢进炼狱,岁月能冲走许多东西,但是不会把我对你赤诚的爱从我心灵深处冲刷走,永远会丝毫无损地留在心灵的原位置。只要我有精力和时间,定会把对你的思念串写下来,直到老,我仍会持之以恒地在心里默默地写着我对你的钟爱。……
杨洋看了马亮的信息,细细品味,字字缠绵,唇齿留香,令人寻味无限。她心想,王军这些年对她也不薄。她觉得夹在两个男同学中,心里异常矛盾,头脑混乱,一夜没休息好,第二天起来她感到头重脚轻,走一步退两步,无奈,请假休息了。
自从马亮向杨洋表白后,杨洋见到马亮有意躲开。一次,杨洋和要好的女同学马梅在操场上闲聊,马亮看见王军不在,有意撵了过来,想和杨洋说上几句话,也就心满意足了。当他兴致勃勃地来到杨洋身旁时,杨洋伸起胳膊拦着马梅一声不吭地走了,把马亮凉在了一边。马亮尴尬地蹲在地上,两手抱住了头,咬了咬嘴皮子,他感到天暗了下来,眼前灰蒙蒙的一片。
虽然杨洋不理马亮,但马亮对杨洋的爱慕依然如故。他每天坚持给杨洋写一首诗,有时,一天能写几首,渐渐地他的情诗写得越来越好。有几首还在校文刊发表了,马亮的大名在学校慢慢地传开了,同学们很羡慕马亮的文采,尤其是女同学。
有一次,马亮和杨洋偶遇在楼道,马亮下楼梯,杨洋上楼梯,她看了马亮一眼,甜甜地笑了。马亮看到杨洋冲他笑了,心里如乌云裂开了一条缝隙,一下子豁亮了。他脚下踩起的一层尘土,也是欢快的,跟着脚板噗噗漂浮起来。
王军为人直爽,没心眼。最重要的是不会说哄女孩子开心的话。
人总是会变得,除非圣人和傻子,杨洋也不列外。
马亮在校文刊发的那几首,杨洋早看过了,她知道是马亮写给她的。
她被马亮的诗深深地感动了,陶醉了,渐渐地对马亮产生了好感,冷落了王军。
有一天课外活动时,王军发现杨洋不在操场,他左一眼,右一眼地在寻找。目光搜遍了整个操场,不见杨洋的影子,急得他像热过上的蚂蚁。四下里打听,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看见杨洋依在马亮的身旁,手里捧着一本书在聚精会神地看,王军顿时觉得有一团火猛地窜到了头顶,脑子顿时爆炸了,他粗着嗓子说:“杨洋,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却偷偷地跟他在这里约会,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心寒了。马亮,你凭自己能写出几首烂诗,就勾引别人的女朋友……”
“你胡说什么呢!”杨洋蹭地站起来,目光恶狠狠瞪着王军。
马亮立即合住了书,他左看一眼王军,右看一眼杨洋。平静地说:“王军,你误会了,教室里正在打扫卫生,尘土飞扬,呛着坐不住,我就来到教学楼背面了,这里僻静,可以安心地看书,杨洋是喜欢这本书,就过来看了,那有你说的那么难听。”
“”这里怕是你俩约会的好地方吧!”王军一脸愤怒地说。
同学们闻声尾随过来,凑热闹。
杨洋看见同学们不怀好意的目光和王军恼火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她从围观的同学中挤了出来,迈着大步回教室了。
事后,杨洋不理王军,连他买的早餐也不肯要。
王军感到很苦恼,内心一阵恐慌和失落,神色愣愣怔怔,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受不了杨洋的冷落,心里默默地想,他和杨洋处了这么多年,杨洋对他从来没有二心。自从马亮的几首破诗发表了后,他觉得马亮就开始在班里嘚瑟了,杨洋开始有意躲着他。他和杨洋如今这样僵持,都是因为马亮的缘故,他越想越来气。
王军咽不下这口气,叫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将马亮从学校牵出去,美美暴打了一顿,马亮被打得鼻青眼肿,走起路来一拐一瘸。
学校知道后,惩罚了王军和其他同学。杨洋因此更加不理睬王军。王军心灰意冷,他觉得脸前一片漆黑,没有心情去学习,一气之下,他背起行囊远离他乡。
王军走后,杨洋的心里感到十分的内疚,她回老家找王军回学校,可王军根本没有在家。家里人也不愿意告诉她关于王军的去向。杨洋的心里如雪上落霜。尤其是在校的有些学生,见到她时就指指戳戳的,说:“这就是杨洋,小骚货,惹得男生们打架斗殴,害得王军为她失学。”杨洋听后,把头勾得不能再勾了。
沉重的忧虑笼罩着杨洋的心头,她的思绪在以往的欢乐与现在的痛苦交织中徘徊。
王军走了的那段日子,杨洋心里空虚,马亮对她依然如故。杨洋小鸟依人似地倾向马亮,马亮千方百计地使杨洋走出心理阴影,显出女孩子的活力!自此,俩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
马亮本来在城里的亲戚家住着,为了能和杨洋时常在一起,他也住校了。
临近毕业时,一天下晚自习后,等大家走完之后,马亮拉着杨洋的手,偷偷摸摸地来到不让人容易发现的角落。他弓着身子,让杨洋从他的肩上踩上去,爬到了墙头,之后,他猛地扑上墙,让杨洋在墙头等着,他从墙上先溜下去,再让杨洋学着他的样子从墙上向下溜,他在墙下面伸手等着扶杨洋,杨洋的脚快着地的那一刻,马亮怕摔着杨洋,从背面抱住了她。他的手触摸到了杨洋的腋下,挠得杨洋咯咯地笑。他也笑了。俩人像贼一样,跃过了墙,开始了他俩的浪漫夜市。
那个年代,网吧、KTV、手机还没有普及。马亮和杨洋来到街道的一角,冷得他们直发抖,马亮偷偷跑到一家私人家,把人家的柴摞悄悄地撕了一大抱,抱到没人发现的地方点着取暖,俩人坐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等知道时,天已亮,由于一眼没闭眼,他俩的眼睛都红红的,布满了血丝。上课时,他俩的上下眼皮在打架。
马亮心想,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能在一起,做着重复无聊的事不乏味,做着相同的事情不枯燥。
高考结束后,他俩都落榜了。马亮的丈人马辉催着让马亮娶白雪过门。马亮对白雪没一丁点感情,他也没办法去退掉这门荒唐的亲事。马亮想,念了近十几年书,让他回去仍然当农民,他不甘心,更不愿意和那个没有共同语言的人生活在一起。他想,要想摆脱眼前的一切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去学校补习,考上了就可以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一切。为了心中那个美好的梦,马亮恳求家里人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万一考不上,他就认命了。家里人看到他诚心的样子,就去给马亮的丈人说情。让给他一次补习的机会。
马亮想,要想考上学,他必须要和杨洋分开一段时间,不能在一所学校补习,更不能在一个班里,不然,分心着学不成。
为了能静下心来学习,补习时,马亮特意找了一回杨洋,拉着她的手说:“洋,为了咱们美好的明天,咱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不要再见面,一心投入到学习中,等毕业之后再见,行吗?”
一起相处那么长时间,突然要分开,真有点不适应。
杨洋低着头嘟着嘴,半天了说:“不行。”
“如果咱俩继续在一起,又会考不上的,”马亮极力解释道。
杨洋接受不了马亮的想法,她以为这是马亮和她分手的借口。从那以后,杨洋对马亮怀有恨心,在高三补习时,杨洋为了报复马亮,很快和班的一个男生好上了。
马亮知道后,他的头脑里突然“嗡”的一声,两眼发黑两耳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塞住,视听全无。大病一场,卧床不起,最后住院了,好久不见马亮的身体好起来,家里人非常着急,老师同学更为他担心,怕马亮错过考试的机会。有个男同学知道马亮的心思,他将马亮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先是好言相劝,最后他放声大骂。如果你还是个儿子娃娃,你就给我重新站起来,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不然,我看不起你。从今以后我和你断绝好友关系。马亮被要好的同学给骂醒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风景,同学搀着他慢慢地向前走,在同学精心的照顾下,马亮康复了。他重新返回学校。
以后的日子里,马亮和杨洋再也没有联系过。偶尔在街头巷尾碰见,连招呼也不打,四目对视一下,擦肩而过。
第二年,马亮和杨洋都考上了,但不在同一所学校。上大学的几年里,他们仍然没有再联系。
马亮看过许多关于爱情方面的书,加之他和杨洋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经历。因此,马亮对女孩子的心理摸索得一清二楚。女孩口一张,马亮立马能猜到女孩想要说的话。让马亮失望的是,那时节回族女孩上学的几乎很少,巧的是他在的那个班没有回族女孩,有三四个女孩子,都是别的民族,并且相貌一般,不是他心中的菜。为此,害得他在大学期间没有谈恋爱。每看到别人一对对的在花前月下浪漫,他只能是望洋兴叹,此刻,他会不由地想起杨洋来,曾经的那一段美好时光,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眼前萦绕,他在心里默默的想,不知杨洋此刻干什么,她会不会想起他。有时候,在学校街头看见有像杨洋的背影,他会疯了的追上去,走近定眼一看,不是的,他会莫名的失落,心情会糟糕好几天。
俗话说,人的命,主造定,胡思乱想没处用。千盘算,万盘算,不如真主的一盘算。这是大实话,马亮原打算休了白雪,等到毕业后再寻心中的人,可是命运偏偏捉弄人,毕业后,他的一切由父母安排,父亲说:“白雪等了你十几年,小姑娘等成老姑娘了,做人不能违背良心。”父亲还逼马亮说:“如果你执意要休白雪,我就和你断绝关系,这里我也没脸面再呆下去,我就带着你妈到外面逃生,就算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为了供你上学,将你妹妹过早地嫁人,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你毕业,你却给我这样的答案。父亲两手一背,气得在地上转圈圈。”
马亮知道他欠家里的很多,面对这一切他无可奈何,只能接受父亲的命令,泪决堤了,从眼眶奔出来……
家里宰了牛给马亮办宴席,一家人忙前忙后,父母忙得晕头转向,可心里乐呵呵的,一天到黑笑得合不拢嘴。
结婚的那天,马亮没有一丁点高兴劲,丈人给他挂红时,他无动于衷,别人喊了他一声,他才无精打采地给丈人作了个揖。
回家之后,马亮觉得背上的红像一座山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立马扯下身上的红。
陪他的人说,新媳妇的娘家还没有走,使不得啊!马亮不听劝,将红乱七八糟地扔在炕沿上,出了一口长气,从大门里出了,钻到没人的角落抱头痛哭。
晚上的时候,新娘子一个人坐着,不见马亮的影儿。
母亲知道后,急得团团转,配人四处寻找。
她疯疯癫癫地跑进屋里,从抽屉里找出了电灯,捏在手里,在家门前呼唤着马亮的乳名。素福啊,你在哪呢?听到了给我应个声呀!
母亲急得哭出了声。
马亮听到母亲的声音,他再也忍不住了,慢腾腾地说:“妈!您别着急,我在这呢。”
母亲闻声寻去,在柴窑里找到了马亮。
马亮在一堆柴上躺着,头上、身上、裤腿上粘满了柴草。母亲俯下身,给他捡身上的柴草,拍打他身上的尘土,心疼地在儿子头上摸了摸说,“傻孩子,这么冷的天,黑灯瞎火地待在这里干么,你看你,灰头土脸的哪像个新郎官。”
“妈!我心里难受!”马亮说。
“这是真主的造化,归顺主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母亲的手在他的头上抚摸着。
马亮将头贴在母亲的怀里,不住地叹气。
“好孩子,我知道你最爱听我的话,人有时候光不能为自己活着。白雪的父亲和你父亲是多年的结拜兄弟,你父亲黑不下这个脸啊!再者,白雪除了没工作外,其它的都不错。要模样有模样,针线茶饭都不差,不仅会干女人家的活,就连男人家干的活计也挡不住她。还会赶着骡子耕地呢!我亲眼所见,你几个妹妹出嫁了,家里土地就归你一人了,你去学校教书,白雪留在家里务农,我和你父亲帮你们带孩子,生活一定会很好的。”母亲口干舌燥地在开导着儿子。
马亮随母亲回家了。
炉子里的火着得正旺,火苗从炉盖缝里喷出来,热气弥漫房间。马亮看着家人为他布置的新房,想想过宴席花的那一大笔钱,把被子拉上来,将头捂住,无声地哭泣……
作者简介:单小花,女,回族,西吉县吉强镇人。系宁夏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二十期少数民族创作培训班学员。作品散见《葫芦河》《原州》青海《柴达木》《六盘山》《黄河文学》《作家通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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