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花又开

清迈邓丽君故居美萍酒店外的鸡蛋花树

从小我妈这么数落我,“眼大肚子小”,大意是馋啊嚷啊到时又吃不下多少,闺蜜沉香也是这么说我的。检讨一下,若饥肠辘辘上广东菜馆,若只让点一样东西,我就点一份干炒牛河吧,也算身心满足。而在“花花世界”以及无数“窗外好风景”里,鸡蛋花也如同那一盘炒牛河,是最亲切的基本款。

生长在海南,鸡蛋花真是家常便饭随处可见,而我感觉里风华最盛的一株,就在母校海南中学的凤栖堂前。前些天,书生校长马先生友情赠送一帧照片,文字说明“学校凤栖堂前鸡蛋花和三角梅开得正艳!”,真是动人啊,我的依稀梦里花。初中早自习前常常绕道去那树下捡几朵,再赶去教室,有时碰到教语文的帅哥李老师万分挺拔地站在教室门口,他会带着淡淡的威严说”又迟到!“;大学假期也曾去那树下搔首弄姿拍几张照,照片里若有所思的神情现在看着很是可笑;而漂洋过海多年后中年回乡,一踏入中学母校,第一个奔去的老地方就是这株鸡蛋花树下------只要它还矗立在那里,或逢花季烂漫,或只是绿叶葱茏,我都由衷感到一种欣慰,如同岁月依旧而自己也可以赖着不老。

海中凤栖堂前鸡蛋花开,马校长赠图

记忆里海南的鸡蛋花都是乳白里泛着嫩黄,第一次见其他颜色比如粉红的鸡蛋花,还是在墨西哥所属的加勒比海小岛,衬着鲜艳的鹦鹉,真是几分的美洲魔幻,待凑过去闻闻,还是那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即刻认同。说起来,中南美洲算是鸡蛋花的原产地,就如全人类的祖先从非洲浩浩荡荡走向全世界,鸡蛋花也从这美洲新大陆漂洋过海遍布全球的热带亚热带。

又某一年元旦过后,来到泰国清迈,正午的阳光下,首先跃入眼帘的便是路边一树粉红色的鸡蛋花。

清迈路边粉红鸡蛋花

心心念念要来一趟清迈,是因为邓丽君,据说这便是她的小城故事。她在这里驻足,留恋,并走完她美丽而短暂的一生。上了美萍酒店十五楼,进入她生前居住并于此香消玉殒的套间,一切都还保存她生前的样子,沙发椅也已经破损。就这样带着缅怀,在房间里听完一曲银屏上播放的小城故事,望一眼她卧室窗外的远山白云蓝天。待出了酒店,又一眼见到门口一株花叶相映的鸡蛋花树,再拐上她也许漫步过的小街小巷,见迟迟下午渐渐柔和的日光里,鸽子一只只飞起飞落----

清迈邓丽君旧居及街巷

离开清迈的早晨,下起小雨。前一天黄昏的时候在古城门外,一个酷酷的老头敲敲打打在唱一首加州乐队的歌"WhollStopTheRain"(谁来让这雨停下),一个小男孩就坐在对面静静乖乖地听着。清迈,我完全是为了感受邓丽君而来,但这到底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小城,没有那么清幽没有那么别致。“小城故事”里的小城到底该是什么样,我其实也并没有具体的设想。像人生,有时不知道想要什么,只是知道不想要什么。在等着出租车往清迈机场的时候,看到街对面的巷子细雨轻飘里开着一树清冷鸡蛋花一丛热烈三角梅,有背行李包的旅客走过来。永远有人离开,有人抵达,每个地方都是这样的吧。

而对我而言,最亲切的抵达应该就是海口机场。车开出机场停车场,就开始望到路边矗立的一株株鸡蛋花树,有时开着花,有时只长着叶子,有时光秃秃的,但我总是一眼认得出它们,在心里浮起一个微笑。

附旧文一篇

海中记忆

高中老同学留话忽悠我写一篇海中生活回忆。我说自己并非好人选,一来没有住校,错过许多特别体验;二来算不得勤勉好学生不够励志。这的确是我的肺腑之言。时至今日,我母亲都会调侃我当初多么羡慕其他同学可以去校食堂打饭。而我记忆中很香的一顿饭是同班女同学庆祝生日到校门外的小食店聚餐,慷慨爽快邀我一起,而那盘炒腊肠之美味更是多少年来的津津乐道。自己当时还特别羡慕每逢周末和期末,大家欣然收拾行李回家的那份期待和喜悦,这是当时天天回家的我所体验不到的;直到有一天自己真的离家去读书,先是渡过常常风不平浪不静的琼州海峡,然后是飞越浩瀚无边的太平洋。

至于不是好学生,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如今在广州安居乐业的高中同桌,这么多年后说起记忆中的我,就是一个“上课总望着窗外的女孩”。总看窗外,也正说明我们是有着怎样美丽的一个校园。说起来,我在香港南湾的寓所里敲这些字的当下,正是鸡蛋花开的季节,而记忆中最美丽的那株鸡蛋花树就亭亭玉立在校园古色古香的凤栖堂前。初一的时候,因为爱绕到那里拾几朵落下的鸡蛋花,早自习常常迟到。高一的时光呢,也常常定格在晚自习的某一刻:安然有序的课室里同学们在埋头温书,而窗外的一株大树沐浴在斜阳里。说起来六年的海中生涯中,高一的那一年在记忆里算得上最为鲜活和生动,一切都崭新,一切都茁壮,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我们的班主任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带着八十年代特有的一种时代朝气,拿着卡式录音机来到课室,给我们听贝多芬交响曲。命运是不是在那会儿敲了门,我们大概意识不到,只是没心没肺地挥霍着象牙塔里的年少青春:有新年前夕操场上熊熊的篝火,有一遍又一遍手拉手排练的集体舞,有踩着单车到野花盛开的南渡江边的野炊,有语文课堂上颇具南洋老绅士风度的老师念范文时大家的窃窃私语和忍着不出声的笑......

一晃近三十年过去了。连我们的下一代都有不少迈进又迈出了海中的校门,走向更广阔的世界,同学群里大家会戏称这些少年人为“海二代”。这称呼里包含着多少亲切多少光阴,多少缅怀多少憧憬。

这些年,漂洋过海回到家乡,总还是会回到海中走走。校园有旧貌也有新颜,感觉有熟悉也有陌生。最欣慰的是“凤栖堂”前的那株鸡蛋花仍然花开花落,高一教室窗外的大树也依旧枝繁叶茂。当然,即便树也不是永远的,它们或许也会有消失的一天。我们所能从容而永久地把握的,除了当年的记忆,就是如今的友谊,萌芽于年少同窗的初相识,成熟于日后光阴荏苒中哪怕是遥遥的淡淡的相知相伴和相鼓励。

记忆有迹没迹都亲切,岁月有痕无痕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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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HN野菠萝”推送的第38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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