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地方尽管你去过,可却总记不住它的名字。像长底乡的坡脚村,粗略码一下,我应该去过多次,可当在乡里工作的王希专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提起它,我却是回想了好一阵还是对不上号。好在他提醒说,就是九龙瀑布景区门口的那个村庄,我才蓦然想起。
对这个村庄,我印象最深的有两次,一次是四年前,有一群全国知名作家来罗平采风。作为县作协会员的我参与了此次活动,性质是“陪同”。一群文人骚客游逛完九龙瀑布群景区后,来到村里的一家农家乐餐馆里吃午饭。文人大多嗜好杯中物,当时《春城晚报》社的编辑费嘉,且酒且歌,豪气云天。我是第一次认识他,没料想却也是最后一次,后来得知他患了绝症,在和病魔斗争了一年后战败而去。
我无法想象一个乐天诗人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让人嘘叹人生莫测与生命无常。时至今日他在我印象中始终是个快乐歌者。醉得最严重的当数罗平本土诗人翕霖老哥,几乎不省人事,像根煮熟的面条软在凳上。他个子大,我和另外一个老师合力才把他搬到中巴车上躺下,为防手机丢失,我替他保管了两天后才还他。诗人雷平阳写诗了不起,喝酒亦是好手,一直清清醒醒、安安静静地喝,越喝眼睛愈明亮。
另一次还是作为“陪客”来这里。大约是阳春三月,县上有个“旅游文化研讨会”召开,邀请来的省内外四十余名旅游专家学者荟聚罗平,其中一个重要活动还是九龙瀑布采风,午饭同样定在这个村庄里。队伍庞大,接待安排不是件轻松事,作为服务人员压力不小。好在大家共同努力,没有出纰漏,算是圆满完成了一次盛会。
现在回想一下,之所以记不住这个小村,可能是因为工作繁忙,根本来不及去亲近并领略一个山清水秀的纯布依族村寨的多姿多彩。不过这回可好,希专打电话专门邀请我到这里来“小逛”。事情的由头是这个小村要创建国家级文明村,村寨口的亭柱上需要点缀一副楹联。作为乡上此项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他邀请我这个县作协会员去共同酝酿一下。
我有些受宠若惊又忐忑,本来自感水平不够底气不足,可朋友之情毕竟难拒,再加上单位安排了下半年的调研任务是关于乡村公共文化建设方面的,此去可以“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于是选了个周末的早晨“勇敢”地去了。
近村就闻瀑布声。闻名全国的九龙瀑布群离村不过百余米,仅一山相隔。中秋时节的九龙河水还是很有力度地一路东去,浩浩荡荡。那种雷霆万钧的气势在数公里外都能感受到。坡脚村依山傍水。山是似断非断延绵的那种,最高的一座叫白脸山,山型陡峭俊朗宛如虎状,裸露的山崖是白色的,导游老刘大哥家就是村里的,退休前在乡文化站工作。
他介绍说这山原叫白虎山,只因白虎的名字不好,所以就叫白脸山。还有一座叫笔架山,三峰错落相连,很形象的一个笔架姿态。只是这么大的笔架要配上多大的一支笔呢?地灵往往人杰,老刘哥说,坡脚村虽然是个纯粹的少数民族村,但每家每户都出过大学生。有不少毕业后在外地或县城里当干部,有几个的级别还不低,这是一个村庄的底气和骄傲。布依族是个尊重自然、敬畏自然的民族,山上的原始植被保护得很好。
苍峰叠翠,青郁绵延,看不到一点秋天的苍凉。三十来户民居因形就势沿山脚而布。村庄旁是稻田和耕地。沉甸甸的稻穗弯着腰等待着开镰,淡淡的稻香预示着丰收季节的来临。薏米也成熟了,清风过处,能隐隐约约听到果实们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
一条温柔的小河从山间哗啦啦地流淌出来,水很清澈,一路欢歌,偶尔有小坝聚水形成小水潭,就像曲谱上的休止符,停顿一下又往前奔淌。小河上有桥,桥边芭蕉荫荫,翠竹婷婷。
近水楼台先得月,坡脚村村民是幸福的。九龙瀑布风景区每天会有众多的中外游客前来旅游,一些村民将着自家的房屋开起了“农家乐”餐馆,吸引游客们在这里停车驻马。边品尝颇具布依族特色的农家菜肴,边欣赏美丽的田园风光,还可以尽情吮吸着纯净山野里醇香湿润的空气,静听九龙瀑布的水声天籁,这是怎样一种美妙的轻松休闲体验呢?
坡脚村的村民是勤劳的,天道酬勤是个朴素道理。坐在家门口就能凭劳动换来不错的收入。就算是那些不开农家乐的村民们,在旅游最旺的春季也可去田地里和山坡上采些油菜花与野花扎成花环在景区出售,或者把自家地里种的大萝卜摆放在村路旁当“消食水果”卖,生意很不错的。
今天是个阴天,走在村庄中,很安静。各具特色的农家小院相连,有几户农家常春藤爬满院墙,还有几户庭院中种着不甘寂寞的三角梅,红得似火,娇艳欲滴。细细的秋雨下一阵停一阵,不过丝毫感觉不到秋雨的凄清冷凉。村头有棵核桃树,成熟的果实落在路上居然没有人拾捡,这可便宜了我们这群矫情的“城里人”,兴奋地捡了几个去河里洗干净了,握在手里把玩。
午饭在老刘哥家里吃。他老伴做的,简单的饭菜,却充满着浓郁的乡村田家味道,在城里是品尝不到的。
“银瀑为邻,竹吟蕉舞农家乐;青峦做枕,水美地肥五谷香”。就以这幅简联做为这个小村庄的注脚吧。不知当否?
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