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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我跟小冬离婚那天,小镇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河水涨潮,黄色的水汹涌咆哮,剧烈往前。
小冬的父母拦在大门口,说什么也不不让我们出去,还打电话把三姑六婆全叫过来一起数落小冬:
“你这娃是不是脑子缺根弦?你初中都没毕业,还是个跛脚,阿初是重点大学毕业,自己又开了公司,现在年入几十万,你现在跟她离婚,亏不亏?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谈什么爱,爱是啥,能填饱肚子吗?”
“就是,而且她对你有愧,只要你不松口,你们能过一辈子。
“现在离婚率那么高,女人脾气越来越大,你看小周他媳妇,一天天钱也挣不来,家务也不做,还说不得,说两句就要闹离婚。
“你家这个多好,你别被阿初三言两语蛊惑了,就这么放开她!”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在里屋,卧室隔音不好,我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没什么波澜,只看着窗外奔腾的河水发呆。
离婚是小冬提的,他跟隔壁卖豆花的小梅好上了,想跟我离婚,问我的意见。
我点头同意,说我开的公司全归他,离婚之后把我手上唯一百分之一的股权也一起转让给他。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我几眼,有些悲悯:“你一点都不难过吗?哪怕一点点。”
我摇摇头。
我本来就不爱他,跟他结婚的这些年,更是仿佛直接失去了情感,连喜怒哀乐都没有,每天就游走在公司里,用一堆事情与数据麻痹自己的神经。
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像一台不停运转的机器。
小冬得到我的回答,没说话,沉默着走出我的房间,去楼下找小梅。
我知道他要带她去牧场看新开的三角梅,临走前他发短信给我:“你起草离婚协议吧,我晚上回来签,周六去民政局。”
白纸黑字地打出那份离婚协议,我便坐在屋里等小冬回来。
他来时暮色四合,夕阳红了半边天,他脸上洋溢着少见的笑容,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淡了不少。
他拿出笔,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我低头看,不算好看的三个字,陈冬明,歪歪扭扭,像他初中那会儿的字体。
我感觉到安心,周身包裹的屏障被这三个字戳破。我也拿过笔,慢慢写下我的名字。
双方都签好字的那一刻,我听见楼下陈爷爷卖糖葫芦的声音,嗓音依旧明亮悠长,窗沿停了只燕子,偶尔“叽叽喳喳”叫两声,楼上大约是婆婆在打扫卫生,时不时有扫帚打在家具上的声音。
太阳的光芒很柔和,湖畔吹来凉风。一切恍若新生。
但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周六我们拿好材料准备去民政局的时候,小冬的妈妈搬了椅子坐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出去。
三姑六婆在门口轮番劝说小冬。
但他铁了心要离,他们也拿他没有办法,最后只得给他出主意,叫他记得分走我一半财产。
小冬说我把财产都给了他,自己净身出户。
三姑六婆们一阵惊讶,最后嘟囔着离开,说搞不清我们现在的年轻人,一个逮着有钱又温顺的老婆非要离婚,一个明明所有钱都是自己挣的,却主动要净身出户,都像神经病。
拿完离婚证,我和小冬在门口分别:“再见,谢谢你。”
小冬牵着小梅的手,也同我道别:“再见。”然后走向回家的路。
雨停后,街道上满是清新的泥土芬芳,春风送暖,夕阳竟从山头处透出来,他们两人并肩走着,连背影都散发着甜蜜与喜悦。
我心想这才是婚姻的样子,仰头看看夕阳,回头走向出省的车站。
一回头,却看见满天夕阳下,季岭拿着花,站在我身后。
他站得笔挺坚定,好像从未离开过。
2
我跟季岭认识在大学的时候。
那是盛夏的一天,我上完最后一堂课,在学校外面的7-11便利店与小冬见面。
小冬蹲在便利店外,脸上汗如雨下,见到我来,跛着一条腿朝我这边走了两步:“阿初。”
我拉着他往便利店走:“里面凉快,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小冬挠了挠头:“不想坐。”
深圳的天热得跟蒸笼一样,直逼40度的高温简直能晒掉人一层皮,怎么会不想坐?
我看了他一眼,他还是穿着那件蓝色T恤,上面一点污渍都没有,但已经有些泛白。
这是他最珍重的一条T恤,我刚来深圳那年给他买的,在繁华路边一个叫不上来名字的服装店,块,买的最便宜的打折款,不算贵,但能买他平时穿的T恤五件。
这件T恤他平时从来不穿,只有来学校见我的时候会穿,回去之后也会极认真地洗去上面的污渍。
时隔两年,这件T恤从深蓝变成了浅蓝。
淡掉的颜色记录着我和小冬之间愈发深重的债。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他目光躲闪,最终还是坦白:“刚刚我的钱包掉门口,被她捡到了,但她说不是我的,不还给我。”
我闻言朝收银处看去,那个女生正埋头拨弄着新做的美甲,大抵察觉我的视线,慢吞吞看过来,目光在我和小冬身上往返两下,而后无声地冷笑一声。
我虽然在繁华的深圳念大学且年年拿奖学金,但我不是什么温柔的女子。
我甚至不能算个好人。
毕竟高校录取学生时,从来不筛选素质,我想,倘若有这一项,我必定是无法入学的。
收银女生下班后,被我堵在了没有摄像头的巷子里。
已经是下午,太阳落山,巷子里光线有些昏暗。
我的拳头落在与她左脸相隔五公分处的地方,垂着眼睑,没什么表情,看着她:“钱包。”
女生完全被控制住,但仍不拿出来,恶狠狠地骂我:“粗俗!乡下泼妇!”
我不否认。
扬手落下拳头。
她眼中惊讶似巨浪滔天,夹杂着痛楚,咬着牙,含糊不清地骂我:“你他妈傻逼吧!村姑!野蛮!泼妇!”
拳头一拳接一拳落下,直到话语变成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她从包里掏出那个黑色的皮夹还给小冬,我才松手。
一扭头,却看见巷子尽头,有人举着手机录像。
那便是我与季岭的初见。
3
他与我年龄相仿,剑眉星目,衣袂飞扬。
我朝他走近,问:“能删掉吗?”
“也许能,”他挪开手机,放到衬衫的内衬袋里,拍了拍身下的摩托车后座,朝我扬眉,“溜一圈?”
深圳的有钱人比比皆是,百万豪车像免费赠送似的,在这座城市肆虐。
但无论再怎么肆虐,与我总是没有关系的。我虽身处繁华,却好像自带屏障,与所有的繁华隔离着。
同宿舍几个室友都是深圳本地的,每天讨论水光针、瘦脸针,嘴里总嚷嚷着没钱,但快递从未间断过。
我从不参与讨论,渐渐地被孤立,便一直独来独往。
我在小冬担忧的目光中坐上少年的后座,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放心,你先回去,之后我给你打电话。”
话音一落,车子便发动,低沉的引擎声划过长空,而后一股好闻的香气随扬起的风霸道地钻进我鼻腔。
我的身体因惯性后仰,少年弓起的后背宽阔而平坦。我轻咬牙齿,握住坐凳两边的钢架平衡身体。
车子驶过市区,开上盘山公路。一路绿意葱茏,晚风渐凉。
车子在山顶的别墅停下,很急的刹车,惯性让我贴在他的后背上。季岭身体一僵。
我蹙着眉下车:“视频能删了吗?”
“不急。”他说着,过来拉我的手,把我带入富丽堂皇的屋内。
屋里坐着五六个年龄相近的男女,有的半倚在沙发上打游戏,有的摆弄着相机,有的摆弄着手办,有的守着桌子上那个三层高的蛋糕,趁人不注意偷偷用手指抠了一块下来放到嘴里。
“婷仔,”拉我的少年冲屋内喊道,“给你送来个礼物。”
偷吃蛋糕的少女连忙加快吞咽的动作,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少年把我打便利店女生的视频找出来,将手机丢到那个叫“婷仔”的女生面前:“周舒雅,就晚上跟你男朋友去酒店打牌那个女的,被她打了。”
“啊,”婷仔感叹一声,接过手机,匆匆看了两眼就放下,“看完了,我们吃蛋糕吧。”
玩手办的男生闻言看向她:“都斤了连婷婷,还惦记着吃呢。”
“你懂什么,”连婷婷不以为然,“我爸说能吃是福。”
“行行行,”手办男连声应,而后看向我这边,愣了两秒,“季岭,你换新口味了?”
我常年受阳光直射,皮肤偏小麦色,五官其实算是好看的,但在肤色掩盖下,并不出众。眼神常年无波澜,看着有种俯视众生的高傲感,自身却并没有傲气的资本,所以整体看着极不讨喜。
我明白自己的形象,但不代表乐意被人这么说。我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意识到说错了话,闭了嘴,转身去切蛋糕,随手把第一块递给连婷婷。
我收回视线。
通过刚才的对话,我明白季岭录下视频并非想去警局告发我,只是我刚好打了欺负过连婷婷的人,他录下来给连婷婷看,想让她开心。
那我便没必要追着他删掉视频了,想了想,我找了个机会,悄然离开。
4
我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身后传来摩托的声音。
季岭将车身横在我面前,说:“你太孤傲了。”
我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这个结论,但我对此不感兴趣,只一个跨步上了他的车:“7-11便利店。”
他一愣,继而失笑地看着我:“这是拿我当司机呢?”
这一带统共也就这么一座别墅,根本没有车辆路过,我若是想回去,除了搭他的车,就是靠自己这双腿。后者显然不现实。而他既然追出来了,我也没必要故作矜持。
季岭把车停到7-11便利店门口,便利店里上夜班的女生并不知道刚才我打了她的同事,自然地接待我们。
他拿了两个三明治和饭团,递给我一份:“陪我吃个晚饭?”
我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肚子适时“咕噜”一声。
季岭笑起来,收回手,坐到靠窗的椅子上,撕开饭团外面的保鲜膜,再次递到我面前:“吃吧。”
我接过饭团,垂眉咬了一口:“谢谢。”
“不谢。”季岭说完,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发呆,慢吞吞地吃着手里的三明治。
我吃到一半抬头看他,他还是维持着一个姿势,眉间飞扬的感觉消散,放松又惬意。
他虽然动作慢,但我一个饭团还没吃完,他的饭团和三明治就都已经只剩下包装袋。
察觉我的目光,他扬了扬眉,说:“跟你吃饭挺有胃口。”
我觉得他可能想发作一种叫“霸道总裁”的病,而且把我代入了女主角,我自带一种神奇的功效,能让一向食欲不振、胃病严重的他胃口大增。
为了防止他当众给我表演这场戏,我没吭声,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便利店没什么人,一时间只剩下我狼吞虎咽的吃饭声,和被玻璃减弱的汽车鸣笛声。
我三两口吃完,跟他告别,回了学校。
季岭一路送我到校门口,眯着眼睛打量着校牌一阵,跟我挥手:“再见。”
5
许多人习惯把“再见”挂在嘴边,但实际上并不会见面,所以我并未把季岭的话放在心上。
但第二天、第三天,他都出现在了我们学校。拉我吃饭,拉我四处瞎逛。
一个月后,我在漫天的霞光下,看着慵懒放松的季岭,隐隐有种预感。
这个富家子弟不知道看上了我什么,有可能是觉得我特别、新奇,也有可能是我浑身带刺引起了他的征服欲,总之,他想泡我。
得出这个结论,我转头就问了旁边的季岭:“你是不是想泡我?”
季岭大惊失色:“林初春,你用词怎么这么粗鲁?”
没有反驳。那就是了。
我告诉他:“我不可能跟你谈恋爱的。”
季岭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转身趴在栏杆上,感受湿漉漉的海风拍打在脸上,“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跟你谈就行了。”
“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花费精力,”我劝告他,“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季岭沉吟片刻,终于想起什么,眼睛转了转:“因为那天在便利店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