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学校的三角梅开了。
这里的铁丝网才立起不到三年,三角梅却已开了两季,去年藤蔓少,花朵也不盛,今年却已是欣欣向荣、繁花似锦了。
铁丝网成了它们的T台,它们在这里顾盼生风、它们在这里摇曳多姿,它们在这里风情万钟,引来无数瞩目,人们纷纷前来观赏,感叹,拍照留念。为什么如此繁盛呢?为什么开得这么漂亮呢?
这里的土地并不肥沃,甚至还有些瘠薄,中间还混有小石子、小砖头,三角梅如此不挑剔环境?
我知道这背后有两个人的辛苦付出。她们是园艺公司派驻这里的花匠,日常工作就是维护这些花草。修枝、剪叶、松土、浇水、施肥,从早忙到晚,一刻不停。这是两位中年妇女,身形枯槁,面容苍老,尤其是她们的手,与她们日常接触的树枝没什么区别——不丰腴,缺少水分,干燥、龟裂,但灵活有力。别的不说,就是她们手里的大剪刀,没有力气的男人也拎不动。开学之初,她们最主要的活儿就是修剪。比如这三角梅,要把它们的枝条固定在铁丝网上,不能任其自由生长。所用工具是楼梯与剪刀,所用材料是用过后无他用的横幅,化纤面料,经久耐用。她们用剪刀把它们剪成一条一条的,用来固定三角梅的枝条。楼梯搭在铁丝网上,摇摇晃晃的,她们也不怕,爬上爬下地。如履平地。如果你仔细地观察会发现现在开放的三角梅的造型与她们当初对枝条的固定有必然联系,正是她们给三角梅花造了形。三角梅之所以这么好看,受人恩宠,多是她们的功劳。她不仅是花朵的培养师,还是工艺美术大师。
曾与她们攀谈过。在她们看来,三角梅是“滥贱”之物。最开始听她们这么说,我有点不习惯。想想却觉得很有道理:不挑地势,不嫌贫瘠,不怕捆绑,总之,无论怎样,它们就是要开花。想想我们能做到吗?且不说人,植物也不一定全能。停车场里种了好几种树,小叶榕、黄桷,长势良好。它就是女园艺师口的“滥贱”之物。银杏就不行了,移栽过来时已成型,第一年长了叶,第二年却枯了。为什么呢?原来它们既怕旱也怕水,尽管栽种时预留了舀水的洞,两位工人也不时地来舀水,它们还是涝死了。
最辛苦的是夏天,由于土层薄,涵养水分的能力有限,她们就只能不停浇水,大中午是不能浇的。花草会被激死,再说人也受不了。所以只能选择早晚来进行,披星戴月,忙得昏天黑地,忙得天昏地暗,忙得日月无光。
我问过两位:一个月多少钱?不足二千元。每天从早忙到晚,她们是不吃食堂的,嫌贵,饭都是自己做。中午是不回那山洞一样的寝室的,随便吃点,随便找个地方坐一坐、眯一眯就行了。尽管没有人监督,但她们都自觉地劳动。看上去,动作很慢,一天到晚要做很多的事情。
风刀霜剑凝化了她们的面容:黑瘦。但她们从不抱怨,从不懈怠,永远勤劳,永久乐观。她们是不是也如她们养护小叶榕、黄桷、三角梅一样“滥贱”呢?
可以回答文章标题的疑问了:正是由生命“滥贱”的人养护这“滥贱”的花,三角梅才能开得如此灿烂、辉煌。
“滥贱”不是好词儿,但也不是什么坏词。小时候我们都要起一个贱名,猫猫、狗狗、猪猪,怎么低贱怎么来,滥得很,俗得很。传统的说法是好养活。是不是有点道理?与三角梅相比,其余的花草树木是不是过于娇贵了呢?与两位花匠相比,其他的人类是不是太过娇气了呢?世界不是温室,各种条件也不恒定,今天肥得流油,明日就可能只能喝稀饭汤汤了,别看他今天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趾高气昂、耀武扬威,说不定明天就垮台。人还是滥一些、贱一些好。否则,有个什么风吹雨打、风霜雨雪,我们可能撑不下来,像那因高贵而短命的银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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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勇